温陵故人

吾学李温陵,平生最好是人之非,非人之是。

(点校)《送少司成员峤温公晋谕德入理诰敕序》

按:万历四十一年,温体仁以南京国子监司业升为左春坊左谕德、掌管诰敕。此文为同僚好友的贺序。那时的员峤对友人推心置腹,曾断言若要平息党争,“当力与之争,非砥柱之强,不能胜狂流”。友人吹捧员峤:“使先生得重而居之,其于破谬悠之徒,固有馀矣!”从后来员峤执政时,一众“东林君子”被他打压得抱头鼠窜,天天骂街的情况来看,这话也未必不是个预言🤣。但当时的员峤位居词臣末席,无权亦不惹人注目,便只能做局外的旁观者。直到十五年后,员峤遇到了刚登极的少年崇祯。


曩余徙史官后,得温先生,每叹服,以为全才,益向慕。而先生亦俯与酬应,私有意气之感。已而数岁别,别而今得以奉教于南雍,相与陶陶,益懽然。念先生资深望高,非久当召入耳。日者,皇上选任代言之臣,当时拜命者,四君子王嘉定、丘新添、周吴江皆举于坊局,而温先生果从南雍召。由南雍晋宫谕,入主纶诰,盖特眷云。先生行柄用矣!方先生起为南雍,诸生闻之,动色相贺,谓得明师,无不澡心涤虑以待者。先生既负盛名,而神采炯然,风仪峻整,望之起敬,则咸奉戒约惟谨,逡巡于礼法,惴惴惧以过失闻,习向一变矣。

夫余固本条教,与之要来,抶其不率而鞭其不及,然诸生莫予严也。余谢病杜门数阅月,惟先生课督之,嚣陵诟谇不至于耳。向使余获谢去,而先生专一行其教化,桥门之风,必有可观。兹余未得去,而先生以迁行,余乃独视诸生,宁必无稿暴挺者,始而喜,既而不释然者累日,而六馆诸君亦以为言,乃诸生犹祝先生之复拥阜比而南也。余曰:“无能借先生南矣!”然先生曰:“吾故欲南耳,不谓以吾内也。吾尚欲留连于浮玉霅川之间。”余曰:“育闻之,趋时贵近,远不后时,先生其入也。夫丝纶之言备美,尤难剂其质文,抗其气格,比于谟训,称自先生始,不亦可乎?”先生曰:“吾职也。”顷者诸臣以讲请,无虑累百牍矣。一日上御文华开讲幄,阁臣侍立,胪臣布席,史臣执经,使先生摘章折句而进之,因事纳规,一言而开主心,亦先生之职也。载惟元良懋德,研精典籍,孟侯之正直,春卿之师道,独无意乎?”先生曰:“惟所使之耳,而后秩礼乐,铨流品,佐大七,调鼎实。”先生曰:“噫!时之所忌也。”余曰:“若先生者,可以不惑矣。”

先生博洽鍊达,见事过人,造次挥霍,如彀弩之机,内莹而外朗,骨强而志清,有侃侃之节,谡谡之风。随投之,可知其受;随纷之,可知其辨;随挠之,可知其定;随付之,可知其任。旧事輙有刀尺焉,时务具有权量焉。问以古人,若其有肉谱焉;问以今人,若其有水鉴焉。尝与余言:“人情之横溃,当力与之争,非砥柱之强,不能胜狂流。”真耆策哉!使先生得重而居之,其于破谬悠之徒,固有馀矣!先生之才,盖所谓刚中者。夫刚而得中,蒙之所以包蒙,而泰之所以主泰也。《泰》之九二日:“包荒,用冯河,不遐遗,朋亡。”不知此亦足以胜横溃之人情未也。如是胜之,则无俱伤之祸,而国家受其福,此固刚中者所能也。说包蒙者,以为所治既多,势难取必,故出于包容,是未尽然。包蒙者,茹纳而化之也。若以包容而已,则何取于刚中者哉?先生固能包蒙者矣,是足以六五之爻应,而光大在我,又将上合于元吉,则趣装入可也。曰:“然礼不可以宿君命。”先生与余言无留隐,使余得释其疑滞,而耳目之外日有闻见,又每为余护短,匪惟仰父师之庇而已。余滋不能释,惟是行观经世之业,以窃暎照焉。余既感于聚散,而诸君以言请,遂纚纚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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